從“他者敘述”轉為“主體敘述” 彰顯中國學派獨特魅力
2025-12-13 14:35:55 來源：光明日報 作者：林靜
統攝了偏重傳統中國研究的“漢學”與聚焦現代中國的“中國學”（中國研究），正日益成為具備世界影響力、推動文明交流互鑒的國際學術熱點領域。相較于“漢學”與“中國研究”，新時代中國學扎根于歷史中國，生長于當代中國，不僅研究中國國內的議題，還關注中國與世界的互動，代表著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高度與深度。
當越來越多的國內外學者共同關注中華文明的賡續和創新，全球學術界發出“何以中國”的多元回響令人深思：如何讓中國學在國際學術百花園中芳澤滿園，又風姿獨具？這就需要研究清楚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主要特點，努力創構富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世界中國學，讓其彰顯中國學派的獨特魅力。
首先，開展世界中國學研究要明確首要任務和發展方向，體現繼承性、民族性，夯實文化根基，凸顯中國特色。中華文明作為世界上唯一綿延不斷、發展至今的偉大文明形態，擁有巨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以連續性、創新性、統一性、包容性、和平性為突出特性，共同呈現出多元一體的中華文化主體性特征，也決定了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先天的主體性基因。作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中國學要解決的首要問題便是主體性問題，而主體性又生成于面向未來的創新動力，所以其首要任務是推動中國學的理論創新，即構建中國學自主知識體系，從“他者敘述”轉為“主體敘述”。這就要求中國學者在認清海外“中國學”本質上是“外國學”的前提下，跳出“以西格中”的思維框架，擺脫盲目跟風的心態，徹底改變西方學者長期占據主導地位的舊格局。通過構建科學完備的中國學自主知識體系，讓中國學回到中國，開啟中國學發展的新階段，同時體現中華文化內在的繼承性。
文化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精神血脈，“文化主體性”是一個民族通過“民族精神”的自我生成而成就文化生命體的本質特征。而自主知識體系的構建，體現出一個國家和民族的理論自覺意識，使其文化生命體的本質特征得以穩固。通過構建中國學自主知識體系，不斷鞏固中華文化主體性，厚培中華文化的民族性自覺與世界性視野，夯實中國學屹立于世界學術之林的本土文化根基，當是世界中國學的題中應有之義。需要注意的是，我們要構建的中國學自主知識體系，建立在對海外中國學研究積累的諸多成果進行回顧與反思的基礎上，既要立足于中國的實踐與傳統，也要廣泛吸收世界各國中國學的成果精華，展現中華文明的世界性意義，實現民族性與世界性的有機統一。這就要求在精準把握中華文明不同于其他文明獨特品質的前提下，深入挖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諸多特有的范疇、觀念和論域，打造易于被國際學術界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使新時代中國學的民族性更加符合當代中國和當今世界的發展要求，凸顯中國學派的中國特色。
其次，開展世界中國學研究要找準其在國際學術體系中的定位，體現原創性、時代性，扎根中國大地，彰顯中國風格。中國學的發展經歷了較長的歷史沿革，進入21世紀以來，中國的快速崛起引發全球對中國多方面的廣泛關注和探討興趣，世界范圍對中國的研究推進到全新的階段，世界中國學由此應運而生并走向全球。隨著中國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在全球經濟增長、氣候變化、全球治理、科技創新以及全球南方事務中成為關鍵角色，中國學變得愈加重要，成為國際學術的熱門領域。了解中國、掌握中國發展動態，逐漸成為全球學者的必備素養，研究中國不僅是中國學者義不容辭的責任，也成為世界各國學者心目中的“顯學”，是國際人文社科領域與美國研究、歐洲研究并列，不可忽視的三大核心板塊之一。這意味著中國學研究從海外漢學的“他塑”與中國學界的“自塑”轉變為中外學者共同參與的“互塑”，而始終不變的是其鮮明獨特的中華文明底色。
那么，開展這樣一門頗具繼承性、民族性的國際顯學研究，應該用什么樣的方法切入呢？當代中國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正經歷著我國歷史上最為廣泛而深刻的社會變革，也正在開展人類歷史上空前宏大而獨特的實踐創新。中華文明的深厚底蘊和史無前例的偉大實踐，為構建中國學自主知識體系提供了充足的文化自信和基礎資源，也必將為世界中國學的理論創造、學術繁榮提供強大動力和廣闊空間。拓展中國學研究，治學之道在于扎根中國大地、深入中國場景。離開中國大地、中國場景，任何關于中國的敘事都是鏡花水月，一切關于中國的討論都是隔靴搔癢。只有將中國學研究嵌入歷史中國與當代中國宏闊豐富而又細微獨特的場景之中，才能產出真正讀懂中國、解釋中國并能造福全人類的中國知識。從這個角度來說，世界中國學是一種“現地學”，有突出的原創性。
迥異于傳統漢學與現代中國學，世界中國學始終緊扣時代脈搏，圍繞“新的文化生命體”的核心認知，將中華文明視為歷史與現實深度交融、不可分割的整體，研究其如何孕育出與西方路徑迥異而成就卓越的科學思想與哲學體系，蘊含其中的東方智慧為當今全球化語境下的世界帶來哪些啟示。尤其是當下數智時代的中國學顯示出愈加鮮活的時代性，人工智能正催生研究方法上的深層變革，中國學正以前所未有的廣度與深度理解古代中國、認識現代中國、把握未來中國。這更需要扎根中國大地，用中國特色的研究范式做中國學問，彰顯中國風格。
最后，開展世界中國學研究要重視開拓學科建設新路徑，體現系統性、專業性，立足長遠發展，煥發中國氣派。正所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任何學科要獲得長遠發展，都要從全局出發做好頂層設計規劃。世界中國學的學科建設路徑是由其內容屬性與方法共同決定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后，中國學研究的中心逐漸由歐洲轉向美國，以費正清為代表的海外中國學學者提出研究中國問題時要將傳統的漢學研究方法與其他社會科學的研究方法相結合，促使中國學成為一門融合各門學科知識的綜合性學問。如今，隨著中國學的重要性越發凸顯，來自多學科背景的研究者甚眾，日益呈現出跨學科融合的新型特征。
中華文明自古便充盈著面向未來的創新意識和革新動力。無論是《詩經》所言“周雖舊邦，其命維新”，還是《大學》中“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新民”之說，抑或是清代趙翼《論詩》中倡導的“詩文隨世運，無日不趨新”，無不體現著中華文明與時俱進、革故鼎新的特點，這也決定了世界中國學學科建設的思維路徑。作為面向國際學術領域的新興綜合性學科，世界中國學面臨諸多新的挑戰，如學科歸屬不清、教學研究和理論方法不成系統、學術交流不對等、“中國缺席”等問題和現象。要將世界中國學建設成為貫通古今、造福世界的大學問，傳統學科建設的老路顯然無法解決面臨的新問題，必須打破學科壁壘，開拓中國學與其他學科之間交叉融合、跨學科的新路徑，拓展中國學發展的新版圖，推動中國學研究持續走向系統化、專業化，蓄積內生動力，持續壯大。
新時代中國學的一大核心命題是如何處理中國與世界的關系，其研究必須兼具“從中國看世界”和“從世界看中國”的雙向視角。未來要建構的是以中國為方法、以世界為目標的中國學，其特征是強調在世界之中把握中國的特殊性，呈現世界對中國理解、研究不斷深化的過程，在中外對話交流中開創融合中西、惠澤全球的世界圖景，讓中國學以其富有中國氣派的研究格局在國際學術界起到引領作用。
當前，國際社會對中國的關注與日俱增，中國學隨之備受矚目。堅持全球視野，立足中國實踐的世界中國學，正以中國特色的自主知識體系，中國風格的研究范式，中國氣派的研究格局，在國際學術舞臺上彰顯中國學派的獨特魅力，吸引世界聚焦中國，而中國又以中國智慧、中國理念更好地貢獻世界。
（作者：林靜，系北京語言大學講師）
【編輯：張曉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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